马思纯 作为演员 拍戏的时候我什么都敢 在《风中有朵雨做的云》这部电影中,马思纯扮演宋佳和秦昊的女儿,张颂文名义上的女儿,陈妍希外形和精神上的接近者。她的扮相让人想到
马思纯
作为演员
拍戏的时候我什么都敢
在《风中有朵雨做的云》这部电影中,马思纯扮演宋佳和秦昊的女儿,张颂文名义上的女儿,陈妍希外形和精神上的接近者。她的扮相让人想到《这个杀手不太冷》里的少女娜塔莉·波特曼,娃娃头,纯黑,剪得极短,直楞地附在乖巧的脸颊。像是邻家女孩,眼神里的执拗却透露出一点天机,像在说,这是一位有故事的女同学。岂止。她从小目睹家暴、权色交易的黑幕,上小学开始就知道她喊“爸爸”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真正的父亲,这个“父亲”又亲手把母亲送到疯人院—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信任的理由。
娄烨导演挑演员还是有眼光。唐小诺这个角色拆开来看:一半是早在内心完成自我流放的黎吧啦,那是为马思纯拿到第一个金马奖提名的角色;另一半则是表面乖巧的林七月,那是马思纯的“金马影后”角色。一算,几乎是马思纯诠释出来的唐小诺,七分不驯,必留三分乖巧给表面。
戏中有好几场哭戏,重场戏发生在酒店。唐小诺约了杨警官在酒店,怀着复杂的心情,准备好“献身”,名义上为母亲,实际是为自己。小杨走后,唐小诺仰面,看着天花板,眼泪无声掉落。这是比七月在浴室与安生撕扯那一场更有力量的无力感。这是马思纯的进步。
《加油,你是最棒的》是马思纯最近杀青的一部电视剧。这个角色几乎是唐小诺的反面。福子的父亲是出租车司机,在胡同里长大,福子没上过太多学,有点迟钝,可又挺勤劳,笨鸟先飞,关键时刻挺能拼。所以春节别人“每逢过节胖三斤”的时候,马思纯正忙着减肥,为新戏《大约在冬季》做准备。她只有半个月时间,把为福子增加的两位数体重减下来。倒没人要求马思纯增肥,但《加油,你是最棒的》的剧本一看,就知道福子是“小胖妞”人设,比如,有些台词是这样的:“你这虎背熊腰的”,“你这衣服也穿不进去啊”。等马思纯听说这戏原来的名字竟然就叫“加油,你是最胖的”时,一横心,增肥吧。
形体上的有意适应带给演员更多信心。马思纯理解福子是“我们会在胡同口遇到的一个女孩子”。马思纯就去胡同口观察,看那些把车后备箱打开,卖唱片、卖鞋的姑娘,有哪些肢体动作,神态是怎么样的。做了这些功课,马思纯给福子总结设计了几个有趣的细节,比如,走路得稍微驼背一点,不挺拔、不优雅,说话的时候偶尔结巴,说着说着还擤一把鼻涕,这些细节层面的动作一搭配,憨态可掬的形象就有了。
演纯真二乎儿的福子也好,用乖巧掩盖庞杂内心的唐小诺也好,马思纯总有办法。远在导演喊“开始”之前,她在准备角色的某个瞬间,在心里给自己先下了一声令。此后她生命中的这段时日,且为角色而活。看剧本中故事的发生,跟同组演员接触,“进入角色,把它当真”。
当真的好处是可以自然地表达。大多数戏她总需要两三天才能进入,“《七月与安生》里第一场戏就对了”。周冬雨扮演的安生刚刚租了个房子,很破,床也只是个床垫。俩人还是很雀跃地仰面躺到了“新家”的床垫上。一个说,女孩子就是从一个家到另一个家;另一个说,我注定四海为家。说第一句话的人自然是七月,按部就班,过安静体面的人生。这也是从小生活在温暖家庭中的马思纯,最初设计的人生模板,所以许多人说她在《七月与安生》中的林七月是“本色出演”倒真没有错。
再去看《七月与安生》,说不清楚哪一个更像坐在观众席上的我们。马思纯自己或许也说不清楚。不过有一点在她头脑里是明晰的:“演不同的角色,过不同的人生。”
马思纯
作为女儿
温润的 柔和的
马思纯的妈妈为我们描述了这样一个场景:小镇的夏日夜晚,关着灯,点着蚊香。宁静中的这一幕特别温馨,小思纯睡在正中间,两边是姥姥姥爷,扇着扇子,唱着俄罗斯民歌,小思纯听上几句就入睡了。儿童时期度过无数个这样的夜晚,使得长大后的思纯身上,散发出几乎触手可及的温暖,那是一种祖父母或外祖父母带大的孩子身上特有的温润与柔和。世界的卑劣与粗野被挡在夏夜的蚊帐之外,淡淡的光环里,是一个安静平和的小女孩儿。
这种柔和的保护圈直到现在还能感受到。妈妈说话温文尔雅、字正腔圆,一字一字掷地有声,她身上强大的母性仿佛一层薄雾,淡淡地罩在女儿所在的这层空间,即便远远站在房间另一角,也丝丝缦缦牵绊在手。
高一那年,妈妈把思纯接到北京,母女二人开始了互相依偎的生活。蒋妈妈非常严格,可母女俩还是很亲,会写信沟通,不好意思诉之于口的心事就写在信里。直到现在,马思纯还会在出门那个瞬间,回头寻找妈妈鼓励的眼神。俩人当年写信沟通的习惯,回头去看显得很可爱。“别人的事我特别能藏得住,自己的事就贼爱分享。”初恋情怀,为谁而哭,无法诉之于口的心事统统写在信里。“现在不写了,改发信息”,却仍然是那对无话不谈的母女。
整个家庭暖融融的氛围,让马思纯活得有安全感,这种安全感给了她追求梦想的推力。大二那年,马思纯跟郭晓冬合作了《恋人》,戏中人生况味万千,真正吸引了尚在自我探寻中的马思纯。在她小姨的说服下,妈妈终于同意让孩子试试演戏这条路。
《七月与安生》获得金马奖的那个夜晚,妈妈沉静克制地坐在观众席,心中思潮起伏。马思纯拿着奖杯,告诉妈妈:“等我结婚估计还有好久好久,我先把金马奖带回家。”
马思纯
作为自己
到底有多少可能性
在母亲最初的设想中,马思纯或者考人大,或者考北外,人生目标曾有过很多,没有一项是演员。当经纪人的那些年,母亲深知当演员的残酷和不确定性,目睹过这个行业的许多艰辛之处。所以马思纯大学读的也是“播音主持”,因为母亲觉得在演播室的镜头前当个优雅的主持人,对女孩子来说是一条不太吃苦的路。
但马思纯还是执意要当演员,她模糊地觉得这是能为她的生命加持热情的职业。尽管她“出道”很早,7 岁那年就参演了她的首部电影,在《三个人的冬天》中扮演蒋雯丽的女儿,还有电视剧《大宅门》中扮演白玉婷的童年时期。但这些如今看来只能算作“经历”的表演经验,在马思纯心里并不真正作数,“就像是去夏令营”,打开她作为演员那扇门的,还是《左耳》。
这是她极力为自己争取到的第一个重要角色。
彼时马思纯去试镜饶雪漫的《左耳》,因为马思纯的外形符合饶雪漫笔下的黎吧啦:“有一张清纯的脸,但笑起来又特性感。漂亮,可看上去又不那么精明。”马思纯第一次面试得到的打击是“太胖了”。饶雪漫当晚给马思纯发信息,告诉马思纯要想得到这个角色必须减掉15 斤。马思纯做到了,一周内减掉了20 斤。可这只是开始。一个从未去过夜店的姑娘,要演一个夜店唱歌的太妹,马思纯得重塑自我,找到那股满不在乎的狠劲儿。马思纯由好几个朋友陪着去了北京一家夜店,壮着胆儿,学抽烟、学喝酒。认识了一个特别飒的姑娘,看人家是怎么走路怎么说话。就这么着,终于,在多次试镜后,马思纯找到了感觉。
马思纯
“在那之前,我在迷茫中尝试,从未确定自己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。到了《左耳》,我头一次觉得可以为一部戏倾其所有。”
叛逆的黎吧啦为马思纯带来了陈可辛和曾国祥,而让她演的却是乖乖女七月。陈可辛评价马思纯:“一看就是从小很乖的那种孩子。”某种程度上,这是“一眼洞穿”。马思纯几乎没有叛逆期,少女时代的“宵禁”时间也从没打破过,而今在妈妈眼中也是那个“越来越成熟的孩子,不只关注自己,也把目光拓展给世界”。
后来因为七月这个角色与周冬雨共同获得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奖,那个得知获奖的瞬间成为很多人爱上马思纯的时刻,原因也是“真率”。颁奖嘉宾先念出来的名字是周冬雨,马思纯脸上绽放出一朵盛开的笑脸,去拥抱周冬雨。转折来了,“还有一位……”,安静的人群听到“马思纯”的名字后迅速欢呼起来,这个意外显然值得拥有更热烈的掌声。
那个万众瞩目下的获奖感言,关于“结婚”的那段收尾,无意中为众多职场女性道出了心声,的确想结婚,可此时此刻,工作比还未出现的那个人更重要。这是她对长辈期许做出的有力回应,某种程度上,也是在给自己打气。
演戏对马思纯来说,乐趣之一是“通过角色去了解我自己”。她始终在看自己到底有多少种可能性。《狄仁杰之四大天王》中一场戏,马思纯需要完成的动作是飞身上马,转身对敌人射出两箭。她被威亚吊在二层楼高的地方,等着马儿从底下跑过,心里感到恐惧,那个上马的时刻需要把握得十分精确才行。
这种自我探寻从最初的《左耳》就开始了。黎吧啦是“坏女孩”,敢爱敢恨的小太妹。她抽烟喝酒、跳海潜水,内心支离破碎,却时时用不在乎的神情拼凑出一身反叛世界的外衣。马思纯在这个角色上求仁得仁,获得金马奖最佳女配提名,现实中,马思纯找到了脱离平静生活的勇气,郑重地开始了她的演员生涯。
体验派如今来看近乎笨办法,因为这意味着脱下角色外衣后,找不到自己。“再回到自己的生活时,会感到迷失,不知身在何处,不辨生活真假。我好像失去了很多。”可不得不承认,这是更丰沛的生命过程。
马思纯
Q&A:
理想中的爱情范本是怎么样的?
马思纯:我希望这个人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。要么就是跟我不太一样,要么就是博学。至少,我希望我对他有很多好奇心,有一点点小崇拜。我们能聊得来,是相爱的。
从前的你写得挺多,分享给大家看,但这些年逐渐看到的少了。
马思纯:我想表达的其实很多,但想要分享的并不多。写作是需要时间和人生体验的。我现在还是会写,只不过区别是以前写完就发,现在写了自己存着。记录本身就是有意义的,以后翻出来看一看,都挺美好的。
现在有很多影视演员回归舞台剧,你对此有期待吗?
马思纯:那一年我有幸参加了赖声川导演的《如梦之梦》,压力大,可也同时感到幸运。我想感受一下戏剧舞台的表演跟电影电视剧的区别,我的台词能不能达到舞台剧标准,我心里有很多好奇心,这些好奇心促使我去触摸这样的挑战。赖老师反而是鼓励型导演,一直说“不错”,我不太自信,常常想,是真的不错吗?第二年我演《橙红年代》的时候脚受伤了,就没再继续去演了。后来舞台剧这块就没有再尝试,我很想再尝试,但也觉得需要先把眼下的事情做好,再对自己提更高的要求。
你的启蒙电影是什么?
马思纯:《天堂电影院》是我找出来反复观看的电影。我从小城市到北京,那种面对广阔世界的迷失感,多少还是会有,这大概是我进入多纳托雷这个故事的切口,怎么走出去,又如何面对自己?我好像对新的东西不感兴趣,永远在温故知新。很多年后,再重看《天堂电影院》,我似乎有了新的体会,我感到,我还需要知道怎么走回去。
(责任编辑:波斯)